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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的荒谬,在于深层次的矛盾
文/ 山城子
在读我的学习笔记之前,你还是读读贵州青年诗人刘功明的这篇昨天夜里写的诗歌吧。这首诗歌,是在打开博客之后,发现好友剑江之鱼给我贴过来的。我即刻读了两遍,觉得很新鲜,无论是文本还是诗思,都令我欣慰。自忖:好长时间没有文字碰面了,新年伊始,这可不就是朋友给我送来的礼物!收下了,好好品尝一番。我决定细细地学习一回,与朋友们分享:
从今天开始放牧自己的高原
□刘功明
从今天开始放牧自己的高原
真的,这句冲突
季节的雪花,早就下在你的天空或是桃花的山坡
阳光的缝隙
树木就不觉得是那么一回事
取出的骨头还是骨头
诗人的伎俩
在这个高原微喘的酒碗里,那是不行的
该是一派阳光,还是阳光
你饮,我饮。散伙是最后的诗句
五公里之外是高铁
说明白点就是贵广新鲜的动脉。高兴
成了这个高原的远久主题
我不是说主旋律。
或是一生的牛羊,一条实在的老狗
写不出的冬天它就在炕上在夜色在村头
白色的恍惚
左一片村庄,右一片山河
都成了新年礼物,或是始终的艰辛
你想象之外的云朵
我的内心装不下太多的辽阔
一朵苞谷花
就是我前世的新娘
文字走远,嫁妆不在。
从今天开始扬起鞭子放牧自己的高原
2015年1月1日22:18分初稿
我点击他的博客,立刻看到首篇既是这首诗,博题写作《[诗歌练习]2015第一诗,试写内心的荒谬》。
真诗人也——内心没有荒谬,岂能是诗人。诗人都是多思的,思得越多,越有碰撞之多,当然难免有融化不了的块垒。但在我看来,不过是社会进步过程中带出的国家正在解决的但尚未解决好的深层次的矛盾罢了。
毕竟,市场经济是人类社会发展进程中不可逾越的历史阶段;毕竟,这个阶段在全世界范围内整体上看,依然方兴未艾;毕竟,德国那位马老先生一百多年前说的“入口”就目前来看还远远没有到来;毕竟,要想资本在所有的国家都达到高度发展,还说不准要走过几个世纪?我们国家的管理者们提出“两个一百年”的发展历程,那时,我们可能高度了,但众多发展中国家能否赶上我们的脚步呢?那个“入口”不到来,那块社会蛋糕就绝对没有“按需分配”的物质条件,所谓的“深层次的矛盾”也只能逐步缓解,却没法子彻底解决的呀!
明白上述这个社会发展规律的道理,我们内心的荒谬,也只好在内心里荒凉着了。所以,我写不出“我不是说主旋律。/ 或是一生的牛羊,一条实在的老狗”,也写不出“写不出的冬天它就在炕上在夜色在村头/ 白色的恍惚”,以及“或是始终的艰辛/ 你想象之外的云朵”等这些意象着内心荒谬的诗思了。
既然“先富”的已经富得流油,而“共富”尚需时日,目睹偏远山区农民艰辛的现实的良知们,总是要挂念着的——甚而至于还要为之贡献自己的才智,让目下的高原,早日实现阳光普照的幸福日子。所以诗人就感慨地发出了“从今天开始放牧自己的高原”的誓言。
一个“自己的”宣称,体现了国家主人翁地位的强调。所以强调,毕竟因为现实的地位,已经被“先富”们有所削弱了。正是基于这样的诗思,诗人才用“荒谬”这个意象,来表达内心的郁闷或执着。
诚然,这样极现实的诗思,如果像我陈述的那样分行帖发出来,那就是杂评,或随笔,而不是当下诗人们追求的自由体新诗了。
不论什么体裁的诗(古典或现代,微型或散文诗,抒情或叙事或寓理),都必须有诗性,亦即语言的艺术性,亦即语言的精炼、含蓄、生动、形象、活泼、幽默、灵气、巧妙、智慧、新颖、流畅、跌宕、和谐等等属性的密集呈现。
我想说,诗人刘功明这首诗,是诗性很强的一首新作。
说诗性强,首先从标题,也是第一行诗,就很呈现的了。牛羊是可以“放牧”的,莽莽苍苍的云贵高原,岂可以呢?唯其不可以而就这么着了,才立刻呈现了诗性的。“放牧”是“饲养”一种方式,且力求饲养得膘肥体壮——分明是依此来比喻建设高原,建设家乡,把家乡早日建成安康幸福的乐园。诗思,就是这样被艺术化了的语言掩藏在行文的背后的。
“放牧…高原”这类的语言搭配,如果说是移就格的范围的拓展,当然很符合积极修辞的原则的。但我愿意细分一下,这属于动词(这里是“放牧”)的比喻式活用。当然,你直接理解这个就是比喻格的运用也行的(虽然,大比例地省略了比喻过程),不论如何理解,都是积极修辞技法的运用。就是说,这是顺理成章的新颖的透着灵气的诗句,而绝非部分老朽或个别的少朽所倾力攻击的“病句”,他们不懂得修辞是伴随着语言的产生而产生,发展而发展的语言学的一个门类,其内容绝不是一成不变的。
“真的,这句冲突”。哈,这行诗,如果被我说的那位少朽看到,又会被气得发昏或炸肺,然后就憋也憋不住地大发雷霆,说“山城子误人子弟”了云云,且一定要尽可能点缀些解恨的词语(他不说自己,虽然他才那样)。这本来是很诗性的诗句——诗性在于动词“冲突”在这里活用为名词了。这样的用法,是诗性本身的要求,具体到这里是诗性中最能体现诗本质的“精炼”与“含蓄”的要求,于是省略了“的话”或“的言语”或“的语言”或“的文字”。在达到精炼效果的同时,这个“冲突”也很意象了。这一意象起来,自然就含蓄了。这就是诗歌语言的创新,而不是创乱(指一些东施效颦者,乱点鸳鸯谱,拉郎强配,酷似电脑软件蹦出的啼笑皆非的乱码一样的文字)。
依次还有“阳光的缝隙”(形容词的比拟活用)、“树木就不觉得是那么一回事”(拟人格)、“取出的骨头还是骨头”(复沓格-阅读效果幽默而沉重)、“在这个高原微喘的酒碗里”(形容词拟人活用)、“贵广新鲜的动脉。高兴/成了这个高原的远久主题”( 比喻、形容词活用为名词、比喻)、 “我不是说主旋律”(借代式的比喻)、“白色的恍惚”(移就)、“或是始终的艰辛”( 形容词活用为名词)、“我的内心装不下太多的辽阔”(形容词活用为名词—阅读效果相当含蓄,张力很大)、“一朵苞谷花/ 就是我前世的新娘”(这样的暗喻,同时暗示了贫苦的程度)“文字走远,嫁妆不在”(拟人-后句写成“嫁妆不再”可能更准确吧?)
这么絮絮地列举,无非说诗人的诗文本,是很诗性的,是诗性的密集呈现。
诗性的密集呈现,在于艺术地呈现了文本背后良知的诗思。这样的自由体新诗,山城子认为是精品,是应当赞扬和学习的。
2015-1-2于夏云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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